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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﹐稀少的葉片顯得有些孤獨     偶爾燕子會飛到我的肩上﹐用歌聲描述這世界的匆促
 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﹐枯瘦的枝幹少有人來停駐     曾有對戀人在我胸膛刻字﹐我彎不下腰﹐無法看清楚
 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﹐時時仰望天等待春風吹拂     但是季節不曾為我趕路﹐我很有耐心﹐不與命運追逐
 
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﹐安安靜靜守著小小疆土      眼前的繁華我從不羨慕﹐因為最美的在心﹐不在遠處
 
〈我是一棵秋天的樹〉是張雨生《大海》專輯的第一首歌﹐歌詞之真意讓我難以忘懷﹐字裡行間呼應著我的心境﹐
尤其是最後一句﹕「眼前的繁華我從不羨慕﹐因為最美的在心﹐不在遠處。」──記得﹐曾經望著一朵霓雲﹐
期待她將我的心帶去﹐可是眼前秋天的美﹐ 卻將我留住。

  一絲清澈的涼意﹐逗著我走向這晨霧迷濛的森林。當我環視四周﹐感覺到一棵棵樹木抓住整個土地的力量﹐
只要稍微留意﹐清晨有時還會發現大自然新穎的創意﹐樹底會出現一朵朵瑩白的蕈﹐在一夜之間誕生﹐
那是圍繞在樹身旁的奇蹟。我想﹐樹是快樂的﹐他耐心守護﹐也滋潤萬物。

  樹的簡單質樸﹐樹的沉潛深遂﹐永遠教人著迷﹐教人不自覺地仰起頭來﹐再默默地俯下首﹐獻上感恩。
德國的大文豪赫塞﹐曾經因為樹的謐靜而感動。赫塞說。我們因悲傷﹐無法忍受生命時﹐樹木會告訴我們﹕
靜下來吧﹐靜下來吧。請看看我。生不是容易的﹐但是也不困難。」

  赫塞繼續說著。更深一層﹐嚴肅地觸動我的心的﹐是樹木的姿影。我看到﹐每一棵樹都過著孤獨的生活﹐
都獨自形成了形態與樹的冠蓋﹐投下獨特的影子。他們好像是深入山地的隱者或戰士。因為每一棵樹﹐
尤其是矗立在高山的樹﹐為了生存與成長﹐更需要靜默地﹑執拗地﹐和風﹑氣候以及岩石格鬥。
每一棵樹都必須支撐自己的體重﹐必須抓緊大地。因此﹐他們形成了獨特的形態﹐受到獨特的創傷。
其中﹐有因受強風的吹颳而只有一側長出樹枝的銀松﹐有像蛇一樣把光裸的樹幹盤繞在岩石上﹐樹與岩石相互擁抱。
他們像戰士一般看著我﹐喚起我敬畏之心。

  我尤其喜愛以下﹐赫塞談自然﹑談樹的這一段。當樹木孤獨矗立時﹐我更尊敬樹木﹐那種樹木就像孤高的人。
他們不是因為有弱點而逃避的隱遁者﹐而是像貝多芬或尼采那樣﹐是一個偉大的孤獨的人。世界在樹梢中響動﹐
樹根則在無限中歇息。這棵樹卻不迷失自己﹐正相反的﹐它凝聚全生命的力量﹐努力完成一件事﹐
也就是努力實現本身的法則﹐完成自己的本來樣式﹐以表現自己。一棵樹﹐越是強壯﹐越是美麗的樹﹐就更神聖﹐
更可以做人表率。樹沒有教義﹐也沒有處方。

  樹﹐不拘泥於個人的事﹐只述說生命的根本法則。樹﹐一輩子﹐守護內心最真摯的感情﹐
它也捍衛大自然最珍貴的秘密。我願是一棵秋天的樹﹐有歌詞裡﹐樹的柔情與隨安﹐也有赫塞筆下﹐
樹的堅毅與處世哲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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